第95章
“我叫格非,”少年打开了自家小楼的灯,在前面引路,“我们家一年就靠这一个月赚钱,所以我爸是不会回来的。”
陡峭狭窄的楼梯上堆满了杂物,空气里还混合着烧烤酱料味,程意驰走在前面,他下意识回头和周逍对视,两人都想起了他们在死盐星那间堆满破铜烂铁的修理铺。
“喏,你们就住在这里吧,”格非推开顶层的阁楼们,“我的房间。”
他动作麻利地把书桌抽屉统统锁死,不忘警告:“不准碰我的东西。”
房间不大,但还算整洁,放着些球鞋、拳击手套之类少年的东西,屋顶正中斜斜的一块玻璃,投下外面皎洁的月光。
程意驰坐到床上,心里竟意外地满意。毕竟住酒店得冒着风险搞假身份,而住进本地民房,反倒隐蔽得多。
可能主要原因还是俩人在荒岛住了一个月,现在什么条件都能接受了。
“说吧,扮鲛人,到底怎么帮?”程意驰打量完四周,懒洋洋地问格非。
格非瞄了一眼周逍,道:“每年我们村都要选青少年去扮鲛人游街,今年选中了我,但是我不能去。”
“为啥?”程意驰挑眉,“这不应该很荣耀吗?”
“反正我有自己的理由。”格非声音拔高了一点,“鲛人要戴鱼头套,我看他体型和我差不多,到时候让他顶上我就行。”
说着,格非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皮革和麻布缝制而成的大鱼头,黑蓝的眼睛瞪得溜圆,有点诡异,但又有种粗犷神秘的美感。
周逍其实比格非高,但是戴上这个头套,身高倒也没那么重要,谁都一副又长又诡异的模样。
“怎么样,简单吧?”格非说,“明天开始是斋戒期,不能吃肉。只要帮我,你们能一直住到海沉节结束。”
“行。”程意驰爽快答应了,转头补充一句,“不过我这位朋友——”
格非狐疑地看着他,周逍也微微偏了下头。
程意驰轻咳一声,改口道:“我对象是淡发色,你是黑头发。”
格非眨眨眼:“戴头套里,看不出来。”
“还是小心点。”程意驰笑着推销,“你也不想被发现吧?”
格非犹豫了下,最终点头,答应明天帮两人搞瓶染发膏来。
程意驰笑呵呵把格非送出门,他才懒得管鲛人会不会暴露,主要是周逍这张脸,全联邦能认出来的人太多,得小心点。
关上门,周逍终于掀掉了帽子,这么个热天,也难为他一直藏着掖着了,两人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清爽干净地躺在床上,啥也不能干。
毕竟是人小孩儿的房间,隔音也不咋地,程意驰还是有点节操的。
周逍老老实实躺着,过了一会儿,又悄悄蹭过来,抱住程意驰。
“我热死了。”程意驰本来就怕热。
周逍就抱着他,跟有肌肤饥渴症似的,嘴里闷声问:“你猜出来格非想干嘛了吗?”
程意驰懒洋洋地闭着眼,可有可无地说:“不知道。”
“你总是不在乎这些小事,”周逍低头蹭了蹭他的脖子,声音压得很低,“他想要参加拳击比赛,估计他爸爸不让吧。”
程意驰嗯了一声,表示听着呢。
“拳击手套,还有日历上那个被圈起来的22号,”周逍说,“22号有一场全年龄段的拳击赛,导览手册上写了,80元一张门票。”
海沉节在23号,鉴于传统,所有被选上的青年都会进行一周的斋戒,要是格非严格执行,这样的身体状况是无论如何都支撑不了高强度的比赛。
旅游局只想把各种活动塞在一块促进消费,没有考虑到大家的实际问题。
“他不敢忤逆他爸,”程意驰认同了周逍的推测,“毕竟他们全家都指望着海沉节赚钱,敢违背习俗就死定了。”
本来,程意驰对格非的事儿没多上心。一个青春期的小屁孩,别别扭扭的,能有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他只在乎他们俩能不能安稳住下,可听了周逍的推测以后,程意驰心里倒是有点松动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程意驰困得快魂飞天外了,游离似的打了几个话题,终于睡过去了感觉到了难得的快乐和安宁。
第二天两人都睡到了中午,格非很不满的把染发剂放在了他们的门口,并且留下字条:“昨天晚上我忘记说了,除了不能吃肉,也不能那个。”
最后,还是周逍自己染了头发,两人去楼下的一家海鲜面馆吃中饭,投影放着乏善可陈的新闻,一条简讯却引起了程意驰的关注。
联邦重犯周逍,劫狱后疑似身亡,爆炸的星舰残骸里检测到他的DNA,官方宣布死亡,坊间却阴谋论四起:有人说他根本没死,有人说他是被周士嵘灭口的,吵得不可开交。
程意驰咬着海鲜丸子,对冯羽瞳那帮人的办事成果还是挺满意的。
而在这个偏远的星球,偏远的岛屿,人们只关心马上要到来的“小破节日”海沉节,只想趁着这次大赚特赚,对于遥远的坎帝纳发生的震惊星系的旷世奇案——一个月都过去了,该换一份下酒菜了。
程意驰笑眯眯又点了一份海鲜全家桶,周逍只能苦哈哈地又吃了一份素面,结账的时候程意驰调侃道:“你够省钱的。”
海沉节期间所有饭店提供斋饭,价格很便宜,有点做供奉的意思。
周逍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很便宜,很好养活。”
接下来几天,两人白天都窝在格非那间小阁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