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看着姚思湿漉漉的眼睛，沈四有些迟钝地动了动眼皮：“没。”

姚思舔舔嘴唇：“那你有对象么？我忘记问了，你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

沈四刚想要说我没这个心情，对面那几个姚思的朋友闹事儿了，有个色胚喝多了，非拉着一个小姑娘来陪喝酒，骂骂咧咧在争执。

沈四一看，那小姑娘肯定没成年，长得特清纯，穿一白色棉麻连衣裙，漆黑的娃娃头，整个一小白花。

“你他妈等着被判刑啊。”沈四早就烦死这几个聒噪的家伙了，抓起一杯冰酒泼在了那人的脸上。

“你——”

“怎么？”沈四站起身，比那人高一个人，神情冰冷得可怕，一看就不好惹。

四个人讪讪地散了，临走前也把姚思拉走了，姚思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沈四无视，想要坐回自己的位子，忽然腰间多了一条胳膊。

“叔叔，我好怕。”那小姑娘直接环抱住了沈四的腰，瘦得跟只小鸟一样，没什么分量，只到沈四的胸口。

沈四这辈子都没接触过这样娇弱的女孩子，一下有点手足无措：“你跟谁来的？”

“我哥哥让我在这里等他。”

“那你等。”

“可是我好害怕，”小姑娘擡起头，可怜地看着沈四，“叔叔，你能陪我等吗？”

沈四无奈地陪着她，继续喝酒。

“我叫敏玄，敏捷的敏，玄机的玄，”吧台的凳子很高，敏玄悬空摇晃着腿，喝一杯沈四给她点的牛奶，“叔叔你呢？”

沈四：“你不需要知道。”

他正在看吧台荧幕上的新闻，这是一台可供多人使用的投影屏，用瞳孔锁定后，就可以自由调节想看的电视节目，当然，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在使用，沈四甚至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一个。

新闻里提到，联邦同沙金的谈判毫无进展，领导人徐琢在航海酒店多逗留了一天才返回金号，不久后就传出沙金内乱的消息，新闻里，电台评论员正在口水横飞地猜测沙金的内部局势和他们进一步的行动。

原来被周逍关起来的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沈四听着新闻，认为沙金内乱应该八九不离十。

塞拉斯本就坐拥大权，不满徐琢的领导，积怨已久，这下“程意驰”失踪了，他不反才怪。

不过听徐琢的意思，他找到了程意驰生前的遗嘱，程意驰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了徐琢，至少他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双方各有优势，沙金的动乱分裂是迟早的事。

这个局面是周逍乐于看到的，他又会趁此时机做什么？

沈四晃了晃脑袋，不想再被这个名字扰乱心神，然而适得其反，根本刹不住车。

他清楚，他和周逍，不会就这么算了。他手里还有源代码的密码，周逍绝对不会放过他，今天不过是为了应付周士嵘的权宜之计。周逍向沙金复仇的决心，沈四比任何人都清楚。

除非把密码给周逍，不然他俩绝对就是一个不死不休的折腾局面。

沈四狠狠地攥紧玻璃杯，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唯一剩下的一条路，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面罩，冰凉质感，轻盈极了，他重新去当“程意驰”，这是沈四能和周逍对抗的唯一资本，所以沈四离开前才会专门带上这张面罩。

回想起徐琢的疯癫，沈四就一阵头痛，他的确是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可是仅仅是为了报复周逍，他真的要为此搭上一辈子吗？

从前，沈四一直觉得，谁如果惹了他，他肯定要十倍百倍地报复回去。

直到在周逍身上栽了这一个跟头，沈四才知道，他也会有逃避的时候。

他真的想要从此和周逍势不两立，把周逍珍视的一切彻底摧毁吗？

沈四现在是恨周逍不错，但他也是真的爱过，他清楚自己，走不到那极端的一步。

说到底，还是不舍得。

周逍，周逍，周逍……沈四心里苦涩地念着这个名字，这一切一切的憋屈和恨意，只是因为他谈了一个操蛋的恋爱，只是因为他错信了一个人也错爱了一个人。

汹涌的情绪一阵一阵翻涌，沈四的理智还在坚守，他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这可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买卖，这简直是杀一损万。

“叔叔？”敏玄郁闷地噘嘴，“你就跟我说两句话嘛。”

敏玄的声音唤回了沈四的胡思乱想，他仰头把最后一杯酒喝完，大脑昏沉，问：“你哥到底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呢。”

“你哥为什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他等会儿就来了，现在有点事儿被耽误了。”敏玄撑着下巴，好奇地盯着沈四，“你喜欢刚刚那个男生吗？”

沈四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敏玄说的是姚思：“不关你事。”

“他长得还没有你帅呢。”

沈四无言，他曾经也是因为脸喜欢的周逍，现在回想，真他妈是该死的一见钟情，美丽的东西都带毒。

“我把我哥介绍给你认识吧，他长得可好看了，比我还好看呢。”敏玄狡黠地眨眨眼睛。

“不了，不看脸。”沈四现在对美人敬谢不敏。

“性格嘛，也很不错，”敏玄眼珠子转了转，“我从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酒劲上来，沈四现在晕晕地感觉到轻松，还有兴致和小姑娘聊天，他嘲笑：“是人就有脾气，从不发火，要不就是软蛋，要不就是会装。”

“真的呀，”敏玄说，“我哥脾气可好了，小时候他在学校被人欺负，书包都被扔了，回家连告状都没有。”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敏玄愣了愣：“那几个欺负他的人，后来打架闹出了人命，学校调查他们霸凌同学的事，才问出来的口供。”

沈四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运气挺好。”

敏玄微怔，想了想说：“……好像任何让他不爽的东西，最后好像都消失了。”

沈四起了一点兴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