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衍在封闭的疗养院里，住了接近半年的时间，才被贺奕接了出来。

他在此期间，接受了无数次医生的问诊，已经能平静地接受自己的大脑记忆缺失。

那场严重的车祸，几乎摧毁了他大半个身体。

在血海之中爬出来，能保住一条命，靠着S级的修复能力治愈已是不易。

大脑缺失一块记忆，似乎也理所当然。

唯一不太正常的是。

他缺失的记忆，不关乎社会常识，不涉及他所掌握的技能。

只是突兀地缺了一块，从半年以前的记忆中，蓦地空缺了一整块。

医生说这是最好的情况，半年的记忆，对于人类漫长的生涯来说不值一提。

但陆知衍心里空荡的难受。

他在找寻无果以后，开始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了工作上。

或许是他在经商方面确实有几分拙能，赚到的钱，足够陆知衍在联盟各地，建起了一所又一所庇护所。

庇护所第一个成精的动物，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奶猫。

全身都白白的，像是随时有可能死去，连站都站不直。

化成了人形，也是可怜的小男孩样貌。

毛茸茸的雪白猫耳在发丝间颤抖着，猫用湿漉漉的眼眸，警惕地看着他。

陆知衍在那一刻，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被刺痛的大脑攥紧纤细神经。

残缺的记忆不足以让他彻底想起。

身体的本能，却在提醒着陆知衍。

他似乎在某一刻，也有相似的毛茸茸，会拱进他的怀中，抱着他的脖颈，冲他撒娇讨好。

没什么好害怕的，变成人的小动物，在别人看来也许是怪物，但在真心爱他们的人眼里，或许是求而不得的上天馈赠。

小仓鼠往怀里又拱动了一些。

这一次，绒软的小耳朵在陆知衍的下颌上蹭动了一下。

柏棠沿着刚刚用手捏过的地方，鼻尖碰鼻尖地与陆知衍轻蹭：

“你不怕成精的小动物。”柏棠道，“你是个好人。”

空气中山茶花的香味与冷柏木味交融。

陆知衍剥开柏棠的发丝，看见了柏棠水润的眼眸和微微颤抖的睫毛。

这是他第二次在柏棠口中听见正面的评价。

柏棠对他的滤镜似乎已经大到完全忽视一切，在他戴着止咬器被列为社会危险分子时，依旧愿意靠近他，去除他脸上紧扣着的枷锁。

世上的好人哪有那么多。

人的内心，总是反复在阴暗与光明处横跳。

陆知衍选择靠近温暖的一面，或许只是因为曾经拥有过更温暖的事物，便想将自己曾拥有的一切播撒出去。

他低声说：“我不是好人，我只是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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