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
柏棠在身上裹了一件厚重的羽绒服,上面标着庇护所的标签,足够温暖厚重,完全能将他的身体包裹住。
只可惜外在的温暖,无法制止从心底里生出来的寒冷。
柏棠裸露在外的手指冻硬到发麻,卡在喉咙里的呼吸似乎无法通畅的呼出,他喘息了许久,才终于有了回应爱人拥抱的力气。
“陆知衍。”柏棠的语气充满了困惑,“联盟这么大,为什么只有人类可以生存?”
柏棠等不到人类的回答,自顾自地说道:“是不是因为我们是小动物,不会说话,疼到叽叽叫也没有人在乎,所以可以轻易地被驱逐、伤害,剥夺生命。”
柏棠的声音越来越轻:“我们只是想活着,都不行吗?”
陆知衍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看见了柏棠眼里飘忽着的迷茫,靠在他怀中的身躯,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重量,只有在喘息时起伏的胸膛,喷洒在脖颈上的热气,才能证明柏棠的存在。
是真实存在的。
无论是人形还是仓鼠,都是他的爱人。
心跳震动着,引发了嗡嗡直响的涟漪,为柏棠的话感到切身的疼痛。
陆知衍低头,靠在柏棠的脖颈处亲吻了一下,唇瓣抚过脖颈上跳动的脉搏,似乎是在寻找柏棠真实存在的痕迹:
“小动物和人类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有权利剥夺生命。”
柏棠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轻而易举地被一句话安抚。
他埋在陆知衍的肩膀上,看见窗外的暴风雪,掩埋了所有光亮。
白茫茫的雪中,似乎逐渐冒出了鲜红的血水。
他看到了许多重叠的影子,不幸被冻成了冰雕的小动物,好不容易挨过了冬天,想要在无人的地方,找寻一点人类不要的食物。却被投毒毒死的尸体。
柏棠变成人的时间太短,学会了人类的语言,知道了融入人类社会的规则和方式,却无法搞懂人类的内心。
明明脚踩在同一片土壤之上,只是外形之间的差异,竟然可以变成肆意迫害的理由。
他知道他能做的不多。
他只是一只小仓鼠成精,学会修炼,只是一只比普通人跑得稍微快一点的仓鼠。
漫天积雪之中,他无法阻止雪崩的来临,拼了命挖洞藏起来的动物,或许只有那么零星几只,根本没办法起到什么作用。
但柏棠的心脏始终在痉挛,无法言说的感觉,像是滚落进了林里的石头,一点点挤压树木,再将其掩埋。
在碎尸纷落时,土壤里探出了头,是一株新生长的幼苗,告诉柏棠,生命不应该如此。
那些拼了命挣扎着活下去,胃里面全都灌满了枯草和雪水的小动物,不应该轻易的被剥夺生命。
“我要保护它们。”柏棠说,“我知道我能做的不多,但是我想帮帮他们,总会有小动物需要我。”
他的话说的极为坚定,不再是茫然到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动的恍惚。
每一句都是深思熟虑以后的下定决心。
昏暗的房间内,陆知衍看见了柏棠眼眸里透着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