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帕尔朵抬起一脚，朝着婆子踹去，“他一个半死不活的瘫子，站都站不起来，如何能去得了往生阁？”

婆子不敢躲闪，任由长靴坚硬的后跟揣在左肩处，发出一声惨呼，噔噔瞪后退几步栽倒在泥水中。

雨声淅沥，凉风袭来，夹杂着众人牙齿打战的“咯咯”声。

“来人，去往生阁瞧瞧。”帕尔朵烦躁地一把扯下身上的大红斗篷，“若是找不到人，本公主绝饶不了你们。”

几名侍卫迟疑着站出来，相互对视一眼，疾步出了院子。

“公主，贵妃娘娘让您进宫一趟，说有要事相商。”守门的小厮急匆匆进来，双手递上一块金色腰牌。

帕尔朵正在气头上，连看都不曾看那腰牌，怒声道：“要事，要事，哪里来的那么多事，本公主自顾不暇，有什么事让她自己想法子，不要事事都来烦本公主。”

小厮愣怔片刻，仗着胆子偷瞄了一眼，见帕尔朵满脸阴云，不似说笑，讷讷地应了声“是”，捧着腰牌小跑着出去。

暗影处，夜幕辰眸光微动，脑海中忽地闪过什么，足尖轻点，似是一只黑鹰，无声无息飞出了高墙。

入夜，雨停了，廊檐下两排宫灯幽幽亮起，昏黄的光影下，青石板铺成的甬道泛起点点水光。

“奶娘，本宫真的好怕，那件事若是被查出。”欣贵妃颤抖的声音，似是飘零的落叶。

“娘娘不要自己吓自己，二十多年前的事，皇上怕是都不曾记得有那么个人。”苍老的声音嘶哑干裂。

“你说那个叫孟准的，会是当年那个贱人生的孽种么？”

“绝不会，那些与之相关的人和物四年前便已埋入地下，何况当年老奴亲眼看着那孽种断气的。”

“听说孟准与皇上年轻时甚是相像。”

欣贵妃似是在追忆往事，怀念，哀叹，恐惧，无奈掺杂其中，语调一时变得低沉悠长。

“娘娘莫要胡思乱想，保住龙胎要紧，平安诞下小皇子才是首要。”

“唉。”一声叹息，片刻沉默。

须臾，又传出欣贵妃的声音，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百思不得其解。

“也不知皇上龙体如何了？这一闹腾，小贱种那事恐是也就此作罢了，亏得朵儿花了那么多心思布局，没成想竟是这般白费了。”

“朵儿不愿前来，是怕那事败露受牵连么？哎，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徒生事端。”

“若孟准当真是那孽种，前次跟着小贱种进宫就该当众说出，又为何要刺杀皇上？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欣贵妃忧心忡忡思绪混乱，从喃喃低语到兀自叹息，不难听出怀了极重的心思。

“娘娘，您想想，若孟准当真如传闻中与那小贱种暗中私通，兄妹两个如何能做出那等不伦之事？这世间之大，长得像也不足为奇，许是九公主找来算计咱们的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