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轻声问:“爸,现在形势越来越好,有没有想过回到海市?”
“爸爸会去的,但不是现在。”颜良丰将目光从空中收回,望着女儿,“这里,还有爸爸未完成的事,等这里忙完,我会去的。”
看来,老爸是放下了。
颜珍珍眸光一亮,“爸,那说好了,到时候一定要过来哦!”
“嗯。”
颜良丰想起什么,又问道:“珍珍,关于日记本……,你不会怪爸爸吧?”珍珍不是他亲生的孩子。这件事,隐瞒了多年,他很想知道,女儿心里是不是怪他。
“我怎会怪老爸?岂不是忘恩负义?”说起那段往事,颜珍珍的眸子瞬间泛红,“是爸爸将珍珍养大,珍珍心里感激还来不及!……是我耽误了爸爸。”
“好孩子,你能这样想,我放心了。”女儿能理解他,还能看得开,颜良丰心里很安慰。
说到这,颜珍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王秀娥太可恶了,拿我的身世来逼迫老爸!爸,你跟她离婚。”她曾将拜托王小川搬离婚,当时老爸昏迷,当事人不到场,这婚没法离呐。
“爸心里有数,你收拾自己的东西吧。”
察觉到老爸刻意回避的眼神,珍珍明白老爸不想谈这事,她轻轻合上书本你,站了起来,“爸,不早了,您早些休息!”
颜良丰顿了顿,混浊的目光里藏着欲言又止:“明天去县城,爸再给你添点文具。”
“真不用了!”颜珍珍好看的眸子放着亮光,像夜色下跃动的火苗。她快步走到书架前,抽出一个蒙着灰尘的礼盒,“您瞧,这里有一支派克钢笔。您要是不用,我就带去学校了!”这礼盒,是苏成哲走时送的,一直放在书架上。
“你是说,姓苏的小子送的那支笔?”颜良丰盯着那支笔,喉头滚动了两下,再望着女儿,“珍珍,你长大了……莫不会对那小子……”
话未说完,颜珍珍已笑着扑到老爸膝头,乖巧地回道:“爸,您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指尖抚过笔身的纹路,冰凉触感让她想起苏成哲离去时的背影,“我和他之间不在一个圈层,就像两条永不相遇的流星,以后也不会有啥交集。我看钢笔这么贵,放着不用也是暴殄天物呢。”
颜良丰粗糙的手掌附上女儿的手背,摩挲她指节间的薄茧。那些在田间劳作、灯下苦读留下的痕迹,让他眼底的忧虑化作一声叹息:“嗯,你心里有数就好。”他作为慈祥的父亲,只想女儿医生顺遂,过得平平安安,担心女儿应付不来哦,那样背景复杂的男人。
“爸,您放心,”颜珍珍抬头,闻着熟悉的皂角香,眸光晶晶亮,“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记得,家里总有一盏灯为我亮着的!”
书架上的钢笔在月光下静静闪耀,像个沉默的见证者,见证着父女间未说出口的牵挂,也见证着一个女孩斩断过往、迈向未来的坚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