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寿吐了一个昏天黑地,胆汁都恨不得吐干净,吐完回到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两眼一翻,四肢发软,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岑福也没好过到哪里,胃里也倒空了,漱了不知多少遍口才缓解过来,刚走回来,便见陆绎进了房门,岑福急忙振作了一下精神,匆匆去伙房拎了壶热水,陆绎膳后有喝热茶的习惯。
岑福见陆绎双眉紧锁,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卑职给您泡杯热茶吧?”
陆绎目光犀利地射向岑福。岑福一个哆嗦,水壶险些脱手掉落,忙说道,“不喝,不喝,”将壶放在桌上,乖乖地站在一旁,一只手不自觉地捂向胃部。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岑寿趴在床上,越想越生气,“这个臭丫头,她分明是故意的,哼,她敢捉弄人?看我怎么收拾她,”岑寿两手握了握拳,又踢蹬了几下腿脚,精神头总算回来一些,自言自语道,“我非得让她哭着喊着求饶不可。”
一炷香的时间后,岑寿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晃晃悠悠地回来了,巧的是,此时袁今夏正在院中石凳上坐着。岑寿绕到袁今夏身后,悄悄靠近,听见袁今夏一边敲着桌子一边自言自语,“不是说了要查奉国将军贪腐的案子么?怎么来了反倒丝毫没有动静了?这样待下去真够无聊,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说罢双手向前一伸,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抠着桌面。
岑寿撇了撇嘴,暗道,“大人心中自有打算,要你一个小丫头操这个闲心?你既是无聊,我便给你找些乐子,”想罢猛地站直了身子,大声叫道,“小丫头。”
袁今夏唬了一跳,“倏地”坐直了,扭头一看,是岑寿,便站起来掐着腰吼回去道,“嚷什么呀?你嗓门很大么?”
“你个不识好歹的丫头,你岑寿哥哥见你无聊,给你找来些好玩的,要不要看看?”岑寿将袋子在袁今夏眼前晃了晃。
“你能找到什么好玩的?”袁今夏满眼的嫌弃,又说道,“你又是谁的哥哥?之前说好了,咱们一般大,人前规矩些,我称你岑校尉,你称我袁捕快,人后便可互称名字,你莫坏了约定。”
“你的名字特绕口了些,我叫不惯,那人后我就叫你小丫头,”岑寿可不管什么约定,反正自己喜欢这么叫她,将袋子又晃了晃,笑着问道,“你不感兴趣?不看看?”
袁今夏见岑寿笑得诡秘,心道,“我刚刚捉弄了他们一番,想必现在正恼着我呢,哪来的好心为我找好玩的?八成这是在报复我,哼!小瞧小爷了,小爷连尸……”想到这里,自己胃里也开始犯恶心,“小爷怕过什么?在小爷面前耍小伎俩,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不过,刚刚确实过份了些,原本只想报复一下陆阎王的,没想到损伤了一大片,就连刚刚去见师父,师父都闭门谢客了。”
岑寿见袁今夏迟迟不接,也不说话,便问道,“想什么呢?”
“罢了,这个岑寿还挺好玩的,他若再不理我,恐怕只有大杨肯跟我说话了,这以后的日子这么漫长,得多无聊,不如给他一个台阶,让他有些成就感,”想罢,伸了手接过来,笑道,“好啊,我看看是什么好玩的,”边说边打开袋子,倒提着,冲着桌子抖落几下,霎时桌子上落满了蚂蚁、蚱蜢、螳螂……袁今夏心里暗自发笑,“这些都是小爷从小到大玩腻了的,哪会害怕?”
岑寿一眼不眨地盯着袁今夏,暗暗得意,“我幼时在杭州,管家的女儿就怕这些东西,每每见了都被吓到尖叫哭泣,我就不信你不怕。”
袁今夏瞟了一眼岑寿,见他无比期待的神情,便立刻装作十分恐惧的样子,扔了手中的袋子,向后急退了几步,双手抱着脑袋遮住脸,同时喊道,“天呐,吓死人了,”实则笑得已经快藏不住了。
岑寿见袁今夏吓得双肩“发抖”,初始还有些得意,继而有些不忍,手脚忙乱地将桌上乱七八糟的虫子收拾起来装进袋子里,说道,“小丫头,我不是故意吓你的,你别怕,我收起来了,收起来了,我就是恼你刚刚用膳时说那般恶心的话,让大家倒胃口。”
袁今夏偷着笑个不停,听到岑寿说得如此真诚,忽觉自己属实可恶了些,便慢慢收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