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狭窄暗渠里蠕动的身子就像是一条泥鳅,越往前爬,内壁上凝结的釉料沉淀渣越厚,刺鼻。
黑暗像实质般压迫着眼球,在确定这个位置绝对安全后,我这才从口袋里掏出随身带的手电筒,这还是我们专门为了探寻干越王墓特意准备的防水手电筒,听金小眼儿说还是德国进口的洋货。
当手电筒打开后,灯光瞬间照亮狭窄的暗渠,目光所及之处,暗渠内壁附着了厚厚一层暗红色的釉料沉淀渣,就连废水都是暗红色的,这让我脑海中不由的浮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一盆鲜红如血的釉水,心里直犯恶心。
但我现在也不顾上这么多了,只能强忍着这种恶心,半屏着呼吸继续往前爬。
在又往前爬了估摸二三十后,前面被拦了一道细密的铁丝滤网,应该是为了过滤釉水用的。
同时我还明显感觉这个位置的温度明显比别的地方高,头顶还听到了很清晰的脚步声,以及往窑里投柴,和监工的训斥声。
由此基本上可以推断,这个位置应该在草棚的正下方,距离龙窑很近。
我也就不敢折腾出太大的动静,掏出弹簧刀小心翼翼的撬掉了几颗固定铁丝滤网的钉子,把身子挤了过去。
铁丝滤网后面的空间豁然开阔起来,我用手电筒朝着四周照了照,这是一个方形的釉水沉淀池,上面盖着盖板,估摸着有大概三四个平方,四个面有好几个流水管道,应该是这座龙窑在鼎盛时期有好几个制釉点,制釉时产生的废水先全部排到这个沉淀池,然后再通过这个沉淀池统一排出去。
而现在就只有一个管道在排水,目测只有三十公分的直径,根本钻不进去人。
另外在沉淀池里还竖着一个竹梯,因为釉水的沉淀渣可以反复利用,所以会不定期有人下来清理沉淀池。
我看着那个竹梯,心里首先蹦出来的念头是顺着竹梯爬上去,但这个位置在窑工的工作区旁边,那些监工打手极其警惕,贸然上去的风险必然很大。
可是不上去的话,一直待在这里肯定也不是办法。
我大口的喘着气儿,拿着手电筒胡乱的照着用石砖垒砌的沉淀池内壁,心里既紧张,又焦虑,还在担心着二叔和金小眼儿的安危,不知道他们俩现在是死是活。
然而也就是在这种惴惴不安的焦虑心情中,我跟随着手电筒光束的目光突然无意间在沉淀池对面捕捉到一片看上去很反常的现象。
只见沉淀池对面有一片内壁上附着的釉渣很不正常,尤其是在灯光的照射下,能明显看到釉渣的底部透出一条黑色痕迹。
可能是出于职业的敏感,还有善于观察细节的特点,这让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釉渣
一想到这儿,我立马跳进沉淀池,把竹梯挪过去,又重新掏出弹簧刀,用刀柄轻轻的在上面敲了敲。
“咚咚咚……”
声音不是实心墙该有的闷响,而是带有明显空腔的回音。
看来这还真被我给猜对了,这一片区域的石砖是后来封堵的,后面是空的,有不明的黑色液体长时间从砖缝渗透了出来!
我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心里带着好奇,用弹簧刀刮掉了表面附着的一层釉渣,然后又把弹簧刀慢慢的插进了砖缝里,把石砖一点点的往外撬。
这些封堵的石砖并没有用黏土,只是通过挤压固定,应该是当时临时封堵的。
我先用匕首把其中一块石砖一点点的撬出来大半,然后直接上手把石砖左右晃动的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