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挺好的,能强健体魄,还能保护自己。”温青云表示赞同,瞥见温迎作业本上的错误,下意识想要指正。
但她还没开口,温迎就拿起橡皮,将不小心写茬行的数字更正过来。
温青云缓缓笑了,说:“就让她学吧。”
这个寒假,温迎和丁一然正式进入了跆拳道班,她的绘画课也没有被退掉,因为班主任告诉她的家长,她在班里担任了美术课代表,黑板报画得很好。
两笔课程费同时支出,温迎一改先前的懒散态度,学得非常认真。
过年的时候,一家三口回到爷爷奶奶家,满春奶奶也坐上列车,去往上一次没能去成的榕城过春节。
日子一天一天地流逝,丁一然长高了,虽然比起高年级的郑鑫,还是差一点,但后者已经很久没再来试图分裂他们的友谊。
也许是因为丁一然变得不好惹了,又或许是因为,恶龙也惧于面对小升初。
温迎的上排牙齿和下排各自掉了一颗,被李敬山分别放到了房顶上,和移栽出去的果树下。
是一棵桃树,它被种在刚好能照到阳光的地方,和温迎一起慢慢地长高,长大。
桃树初次结满果实的那天,温迎特意请丁卓然过来,摘下第一颗桃子。
即将上高中的丁卓然面露惊讶:“没想到你真的把它种出来了,当初我和几个朋友都买了种子,结果一个发芽的都没有。”
温迎迷茫地“啊”了一声,看向那棵缀满果实的树:“可是,可是……”
“我自己还留了一颗呢,也没有种出来,我们后来还专程去找了卖种子的老板,问他是不是给了我们假的种子,结果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说他只是觉得刻了字的种子更好卖,加上魔法的噱头,更是火爆。”丁卓然搭住了她的肩膀,感叹,“不过现在看来,也许你拿到的种子,真的有魔法吧。”
魔法么?
温迎将桃子洗净,吃掉外面的果肉,看着那枚小小的桃胡。
[8月23日,如果种子有魔法,那么是不是代表,兑换的心愿也能够实现?
我希望……它能够实现。]
[11月30日,今天,张老师宣布了作文比赛的获奖名单,我是第一名。下课的时候,班长走到我面前,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鉴于我的成长,他决定卸下班里的职务,将这个为班级奉献的接力棒托付给我。
我吓坏了,我说我当美术课代表就已经足够了,比起领导别人,我还是更适合被领导。毕竟不是谁都像班长一样,每天把“遥遥领先,让一三班望尘莫及”挂在嘴上,集体荣誉感满分的。
班长沉思了半天,说我以后当官一定是个清官。他想错了,我只是更愿意当一个清闲的官,不需要那么干劲十足,偶尔还能划划水什么的。]
温迎写完这一面,脑海中还踊跃着未尽之言,但她翻开另一面,却发现早在买这个密码本的时候,她就用彩笔在最后一面写上了几个花体的大字。
密码本用完了,她捏着笔尖,略有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买一个新的本子。
她把这个本子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日期都是断断续续的,很不连贯,有的时候她的话很多,一个日期能写下好几面,有的时候,她则是只写了几行语焉不详的句子,用于记录心情,就随意地放着。
现在已经是小学时代的最后一个冬天了,她望向窗外,露出少许的怅然,最终下定决心,打开即将生锈的锁,把密码本塞进了抽屉。
随后,她假装忘记未尽之言,倒头睡了一觉,继续投身于绘画和跆拳道的事业中。
许念在四年级时也开始上跆拳道课,经过温迎引荐,丁一然和她成为了朋友,带鸭子去游泳的变成了四个人,宋子怡虽然不养鸭子,但鸭子们喜欢听她吹的长笛。
温迎有了新的伙伴,每天过得忙碌而充实,她彻底戒掉了日记,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有重新买密码本的打算。
直到春节到来。
满春奶奶去了好几趟榕城,今年的春节,有专门的车辆开到小巷,送她去隔壁的城市坐飞机,飞往长裕市。
跆拳道班一直开到腊月二十七号,温迎忘记了带水杯,匆忙和丁一然道别,钻进厨房里喝水。
突然间,家里的座机响了起来。
她端着水杯走过去,拿起听筒,里面传来满春奶奶的声音:“小李啊,我忘了出门前有没有锁门了,你帮我看看,门是锁着的还是开着的?”
“奶奶,我是迎迎。”温迎对电话里说,“我去帮您看一下,您等等我啊。”
她将听筒放到一旁,跑到满春奶奶家,果不其然,锁已经挂上去了,不过没有按严实。
温迎又跑回电话旁边:“奶奶,您把锁挂上去了,但是没锁好,您带钥匙了吗?带了的话我帮您按上?”
对面的人却一时间没有说话。
“奶奶?”温迎疑惑地问。
似乎有人捂住听筒,转过去咳嗽了一声,对方的嗓音有点哑,说:“我是陆之樾。”
“……”温迎怔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是陆之樾啊。”
那端没有回音,隔了两秒钟,她听见陆之樾咳嗽的声音,先是清晰,随即变得很闷,他再次把听筒给捂上了。
“嗯,外婆有事出门了,我去她的房间看看包里有没有钥匙。”他说着,有一瞬间的停顿,“温迎,你等我一下。”
温迎“哦”了一声,清楚地听见他走路的声音,然后是开门,拉开拉链,寻找钥匙。
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发尾,小兔子和草莓乖顺地垂落,抵在肩膀。
这两个发圈,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使用了,今天突发奇想地戴上,买下发圈的人就刚巧将电话打来。
“带了。”陆之樾把拉链拉好,嗓音沙哑,鼻音也很重。
“你感冒了吗?”温迎回过神,问。
“嗯。”陆之樾关门的声音很轻,“有点发烧,你呢?”
“我……”温迎想了想,“我很久没有生病了,我最近都在锻炼,身体很好。”
陆之樾似乎走到了一个较为安静的地方,听筒里只余呼吸,他问:“早起锻炼么?”
“不是。”温迎说,“我报了跆拳道班,学跆拳道也可以锻炼身体。”
陆之樾像是笑了一下。
温迎趴在电话旁边,想起满春奶奶家的房门还没有上锁,于是说:“我要去帮奶奶锁门了。”
听筒那端又传来闷闷的咳嗽声,陆之樾像是烧傻了,他说:“好,那我等你回来。”